江西工业职业技术学院这几天恐怕很是纳闷,明明“食堂菜里的老鼠头其实是鸭脖”的解释如此天衣无缝,自己为何还是没有被互联网放过。
相反,却成了全网网友的新乐子。
事情已经过去一星期,但昨天@无穷小亮 的鉴定视频一发,还是迅速上了各大平台的热搜。
说来也惨,逼得人家好好一个科普博主不看动物看上菜谱了,看得还是自己最怕的死老鼠,啊不,鸭脖。
大胆,明明是鸭脖侠。
无穷小亮在视频里的表态,可以说是相当谨慎:
“如果光看视频和图片,我觉得(菜里的)就是老鼠头,这是我们目前的观点。但我们的观点就一定对吗?不一定。”
但围观了整个鼠头疑云的网友们,态度显然要激进得多。
评论区干脆成了“鼠头文学”的现场。
“就说有没有可能是一只鸭子吃老鼠卡在了喉咙里,然后剁的时候把老鼠头剁出来了?”“谁懂啊朋友们,昨天发现有一条鸭脖在偷吃我们家的大米。”昨天上午,江西省教育厅回应称相关处室已经介入调查该事件。此前当地市场监管局也曾表示市里会再次调查,确保会给公众一个“严谨的答复”。但在正式的调查结果出来之前,网友们已然不再执着于辨认饭碗里的到底是鼠是鸭。不得不说,互联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人才辈出、生机盎然的时刻了。能席卷全民的梗不是“泰酷辣”就是“挖呀挖”,无趣的仿佛打工人中午吃的预制菜外卖。
感谢江西工业职业技术学院,让大家重新拾起了指桑骂槐的文学造诣,以及阴阳怪气的能力。(注:本文没有出现死老鼠头或活老鼠恐怖图片,大家可放心观看。)在鼠头文学大军中,最先出手的是一群野生自然科学爱好者。学校通报中最被诟病的一点是,只强调了那个米饭上那个酷似鼠头的物体是“鸭脖”,却并未解释上面的牙齿与毛发从何而来。但没关系,这届年轻人已经把淀粉肠捧成了“肠届顶流”,谁说有毛的就不能是正宗鸭脖?根据科学研究,人和香蕉的基因相似度已经达到了60%。自然界鸭类的颈椎,当然也可以是由啮齿动物的头骨组成。童年动画早就向我们揭示了世界的真相:唐老鸭为什么能跟米老鼠做朋友?他们拒绝接受“鸭脖由鼠头组成”这一十分掉san的观点,而是突破性地为自然界补齐了一类新物种——“鼠鼠我鸭!”“这是我校申报诺贝尔生物学奖的‘鸭鼠活体嫁接’项目,结果被食堂大叔给宰了,现在已经报警处理了。”原来学校通报里没有做太多解释,是为了守护本校生物学研究的最高机密。不过从网友晒出的图片来看,这种神秘物种可能存在不同形态。最常规的是鼠头鸭身,非常适合用来贴在汽车后玻璃上震慑别人。“食堂大爷请高抬贵手,鼠鼠这么可爱,怎么忍心吃鼠鼠鸭!”
无论是抖音大叔、小红书女孩还是B站年轻人,都在鼠头文学中达成了一个基础共识——既然学校说这是鸭脖,那就只能是鸭脖,一切看似荒唐的现实会有个合理的解释。早说过了,一样东西就算看着是老鼠、闻着是老鼠、摸着是老鼠,也并不能证明它是老鼠。
“注意,食堂的菜品里面没有老鼠头。如果你在碗里看到老鼠头,不要声张,这是鸭脖子,默默吃掉就好。”正如上文所说,地球上的一切生物在源头上都是一致的。物种分类学已经被重新定义,如今鼠就是鸭,鸭就是鼠。“中国文件中十二生肖分别是,鸭脖,牛,虎,兔,龙,蛇,鹿,羊,鸡,狗,猪,猴。”“今天我买了几张鸭子胶来粘鸭子。最近家里的鸭患闹的太厉害了,米缸都快被它们偷吃光了。”他们是历史爱好者,致力于在故纸堆里寻找鼠头疑云的真相。在苦心钻研了几天之后终于得出结论,这并不是什么物种重大突破,而是历史的重复——辩证唯物主义理论告诉我们,人是具有主观能动性的(bushi)。
怎么说呢,在可爱猫猫面前,就连老鼠本鼠也得承认自己是鸭脖。
别误会,我并不是在盖章说那个不明物体一定是老鼠头。没有哪个网友能下这样的结论,毕竟大家都是靠着几个视频和照片猜来猜去。就连专业的动物学家都只是谨慎地表示,如果网传照片是真实无P的话,那么80%的可能性是鼠头。让大众从恶心到愤怒、从愤怒到嘲讽的,不只是食堂饭菜里发现异物这件事。送检的样本是“鼠头”还是食堂的其他菜?当地市监局为什么只拿着图片进行比对?被网友认成老鼠毛发和牙齿,究竟是鸭脖的哪个部位?“已经辟谣了,劝大家相信官方说法,不要鸭目寸光。”“那怎么可能是老鼠?那么长的牙分明是象牙,我估计应该是大象头。”如今事发学校的地理位置已经不是江西,而是《让子弹飞》里面的鹅城。因为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出现在饭碗里的鼠头,也不存在像老鼠的鸭脖。至于天天盯着照片在那儿找鼠牙的无关网友,根本不懂食堂的苦心。“我就是想求求你,别再查江职院鸭脖了行吗。10块钱一斤的正版鸭脖我吃了三年,房子吃没了,家人被我吃垮了。”“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便宜鸭脖,你们非说它是鼠头,那鸭脖是不是鼠头,我们能不知道嘛。”对于一起发生在学校食堂的食品安全问题,从程序上来说已经算得上是重视。然而社交平台上的段子却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热度散去,反而衍生出了更多花样。
“是鼠是鸭,主要看牙齿,有齿是鼠,无齿是鸭。记住了,无耻施压。”为了造假无破绽,逼着伙计把炖猪皮说成阿胶、黄牛角说成犀牛角。“黄牛角什么价儿啊?几十根也敌不过犀牛角的一点碎末。”
如今,你甚至能在一些毫无关系的新闻事件底下看到这类“鼠头文学”。“多家餐饮店因在凉皮里放黄瓜丝被罚”的新闻,评论区是这样的:有人在网上晒出自己新买的自行车,文案故意写成“看看我这艘新买的船怎么样?”全网都在“鼠鼠我鸭”,当然并不能说明大家都在学校食堂里吃出过恶心的异物。
但整个鼠头事件,从学校敷衍通报、当事人的出面澄清,再到当地调查流程的缺陷,都或多或少唤起了大众在日常生活中被敷衍、被推诿的记忆。在现实世界里,身处其中的我们往往对这些推诿和敷衍毫无办法。甚至就连江西工业职业技术学院本身,也是被网友们巧妙选中的、最适合被讽刺的对象——表面看有一切权力的要素,但这份权力对大多数人又是无害的。但即使如此,这些“指鼠为鸭”“鼠鼠我鸭”的笑话依然能让网友们感到兴奋。
要知道哪怕是捏向“软柿子”的讽刺玩梗,如今在互联网上也已越来越少见。纵观近几年的流行语,早已从向外的讽刺、嘲弄变成了向内的自嘲。不是宣泄情绪的发疯文学,就是满满无力感的“鼠鼠文学”“孔乙己文学”。鼠头鸭脖的讽刺梗,或许是网友们仅剩的,对傲慢的行事风格、敷衍的回应态度露出的一点尖牙。毕竟一个事实是如此显而易见,甚至不需要AI来告诉人类——